2022年5月11日,北京证监局发布的一则对“何巧女采取出具警示函行政监管措施的决定”,让这位卸任东方园林董事长3年之久的女富豪,再次出现在了人们的之中。
何巧女身上的光环着实有些耀眼,“园林皇后”、“慈善女王”、“中国女首善”、“县城里面飞出来的金凤凰”等。
巴菲特说,“当潮水退去的时候,才知道谁在裸泳。”曾经被新闻媒体大肆吹捧的“女慈善家”,到了现在面临的却是一片质疑。她曾经承诺要将三分之一的家产,也就是96亿人民币捐给美国的慈善组织,用于“保护野生动物”。面对国内的200亿欠钱,却说什么也还不上了……
“金凤凰”
事实上,何巧女的创业故事还是很励志的。
何巧女是浙江武义人,出身于一个十分贫困的家庭。家里面算上她有5个孩子,7口人住在一个不到30平的小房子里面,其中还要分出一半来当厨房和猪圈。
也正是因为房子太小,5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平时还好一些,如果遇到下雨天,那屋顶上的破瓦根本就不管用,外面下大雨,屋子里面就下小雨。
以至于雨季来临时,妈妈睡觉前都要看看外面的天,如果有变天的迹象,就要拿出家里的蓑衣来,给每个人盖上当“被子”。
何巧女(右)
当时,一家七口吃饭的来源就是家里的那头老母猪以及父亲出去卖花的挣钱。自小接触的花花草草多了,何巧女也逐渐受到了影响,长大之后学了园林专业。大学毕业之后曾去杭州植物园当过工程师,没过多久又回了老家帮父亲开花店。
1990年,发生了一件改变何巧女一生命运的大事:中国即将在北京举办亚运会!
1990年的这次亚运会是我国第一次举办的综合性国际体育大赛,可以说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何巧女的父亲何永彩就觉得,如果去北京的话,说不定能大赚一笔。他自己不懂英语,就带着女儿和家里的盆栽一起去了北京。
当时北京正在召开“盆栽展览会”,何永彩父女参展时原先并不起眼,但何巧女还是靠着自己出色的口才吸引了大量的外国人,以至于她的摊位前挤满了老外,有了大量的订单。
何永彩在浙江老家卖了一辈子的盆栽,生意一直都没有多少起色。现在到了北京之后,却一下子接到了不少单。接下来该如何选择,就不言而喻了。
何永彩和何巧女商议后决定,自己回老家继续经营盆栽生意,让女儿带一批货来北京“开新店”,这样也能磨练女儿的本事。
父亲回去,留在北京的何巧女要一步步从零开始,她靠着自身的能力,顺利的和国贸中心、京广中心、新世纪饭店建立了比较稳定的商业关系。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将“花店”开成了“北京市东方园林艺术公司”,进货渠道也从浙江老家扩展到了广东等地,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然后,意外就来了。
当时,何巧女因为自己忙不过来,专门请了一个采购经理。刚开始这人干的还兢兢业业。何巧女逐渐放下心来,交给了他一份价值50万的采购任务。谁曾想,这家伙拿到钱之后却当即选择了携款跑路,何巧女的公司运营一下子就出了大问题。
因为无法及时交货,好不容易吸引来的客户一气之下选择了终止合约,公司顿时亏了一大笔钱,声望也受到了影响。
人都是有赌徒心理的,因为亏钱受了刺激的何巧女决定要把钱给“搏”回来,听人说在内蒙古那边开矿能赚大钱,她也没怎么实地考察,就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交给了朋友,入伙开矿。
然后,朋友不出意外的“消失”了。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舔舐了一段伤口后,何巧女再次看到了新的商机。
1994年,国内开始兴起了兴建别墅的热潮。何巧女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决定把主营方向从出租盆景改为营造园林。
当时,在北京北四环机场路那边有不少卖给老外的楼盘。何巧女就组了一个工程队,拿出全部力量投资到了“御园别墅"项目中。她自己也整天跑去工地现场和工人们一起琢磨绿化方面的事情,树该摆到那里,如何让风景更美观。
这一次,她赌赢了。
御园别墅开盘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何巧女的公司顿时名声大噪,此后,北京外销楼盘的园林工程基本上都被她包圆了。
有了成功的经验后,何巧女开始向装修、家具、机电安装行业进军,并在国内大肆扩张,分公司遍及12个省市。
结果没过几年,公司就因为过度扩张遭到了反噬,不但上市失败,还被迫砍掉了三分之二的业务,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勉强恢复了元气。
一次次的教训让何巧女变得更加坚强,再次转型搞市政园林,此后成功拿下了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中新区、上海世博公园、金鸡湖高尔夫球场的园林绿化项目,公司于2009年顺利上市。
上市后不到一年,何巧女夫妇的身家就达到了113亿,名列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54。
进入2013年后,随着中央政策调整,园林市政工程的油水不再像之前那般充足,何巧女虽然尝试 了转型,但效益并不高。在这种情况下,她把宝压到了PPP模式上。
简单来讲,PPP就是相当于政府派单,社会资本去建设,建成后由公司和资本共同管理、运营。在此之前的项目都是社会资本负责建设,不负责运营。
靠着接了多个PPP大单,何巧女夫妇的身价在2015年达到了300亿。
“慈善女王”
何巧女发达了之后,就开始从事慈善事业。2012年,她就捐给母校4000万元,并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巧女基金会”。该基金会的捐助对象,是浙江金华武义下埠口村及母校武义一中,主要用来助学父老、改善乡村的生态环境。
2014年的一天,何巧女偶然遇到了比尔·盖茨,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慈善和公益上面来。当时,比尔·盖茨就告诉她:
“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政治家可以解决的,有一些事情是企业家可以解决的,有一些事情是只有慈善家才可以解决的。只有政治家、企业家和慈善家都共同努力,才能让世界更加美好。”
何巧女当时“大受启发”,专门带队去美国参观了那些著名的基金会,学习他们是怎么运营的。
学成归来后,何巧女在2015年8月召开的深圳慈善展览会上公开承诺,要将自己持有的7630万股的东方园林股票捐赠给“巧女基金会”,让该基金会成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家族基金会”。
当时,何巧女承诺的这些股票的价值在29亿左右,消息传开后顿时引起了行业震动。再加上她和比尔·盖茨、牛根生等人成立国际公益学院,一下子就成为了该年度中国捐赠百杰榜的榜首。
此后,何巧女经常承诺捐钱,一会儿承诺往巧女基金会捐一个亿,一会儿承诺往阿拉善SEE基金会捐一个亿,一会儿又承诺投资十亿美元致力于可持续发展。
2016年,她累计承诺捐款60亿人民币,在当年的企业领袖年会上,更是公开宣布要募集200亿的慈善基金。
一年之后,何巧女宣布要捐款15亿美元,以“致力于保护野生动物”,经美国人爆出来后,她彻底成为了世界名人。
毕竟15亿美元那就相当于96亿人民币了,拿出自身三分之一的财产来保护野生动物,这让国内外媒体很是感动,纷纷称赞她是“环保女王”,何巧女也因此成为了全球第15位“自然守护者”。
然而,虽然国外和新闻媒体一片赞扬,国内民众却不怎么买账。
毕竟拿三分之一财产捐给保护动物,实在有些让人迷惑。美国的一些富豪在生前会立下遗嘱,将自身全部家产全部交给所谓的“家族基金会”,真正图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既能规避遗产税,又能赚个好名声。
现在何巧女拿这么多钱给保护动物,很多人都怀疑她到底什么居心。
如果算上何巧女之前承诺的捐款,她本人要捐的钱已经高达180亿。当时,东方园林的市值为403.22亿,如果不算丈夫唐凯,何巧女个人占比为41.52%(加上之前承诺捐出去的股份),换算过来财产只有167.4亿。哪怕把她个人财产全捐出去,也补不上这个窟窿。
对此,何巧女解释说公司有7.5%股份归巧女基金会,等到公司市值达到1200亿的时候,基金会就有了百亿,自然能用来捐款了。
问题是,这7.5的股份并不在基金会手里,当时占股超过5%的股东除了何巧女之外,也只有她丈夫唐凯了,根本就没有“巧女基金会”。这次辩解,反而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有钱捐美国,没钱还欠债”
何巧女因为宣布要捐15亿美元,被媒体封为了“慈善女王”、“中国女性慈善第一人”,但这件事也让她深陷舆论危机,被人质疑“诈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方园林的公司市值还没上千亿,就迎来了“至暗时刻”。
2018年,东方园林原本打算发行不超过10亿的公司债券,结果最终只发行了5000万,因此被嘲“史上最惨发债”。连带着公司股价应声而跌,一下子就跳水9%。
这次事件也让人们对东方园林的经营状况更加关注,结果发现该公司因为不停的签PPP项目,资产负债率达到了69.33%,比去年涨了接近两个百分点。
也正是在这一年,有人爆料,东方园林的欠款达到了200亿。这引起了更大的舆论风暴:“有钱捐96亿人民币去保护美国的野生动物,没钱还债款吗?”
在东方园林最困难的时候,朝阳国资委伸出援助之手,接手了10%的股权和16.8%的表决权,这家公司自此成为了“国有企业”。
而何巧女自身也于2019年正式卸任了董事长一职。根据当年的胡润百富榜,她和丈夫的资产只剩下了55亿,排名747位。
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何巧女也没能摆脱债务危机,她和丈夫名下的两套房产,还在2021年被法院司法拍卖用来还债。
2022年5月,北京证监局网站宣布:对何巧女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监管措施,并记入证券期货市场诚信档案。
时至今日,何巧女身上仍然有着不少的债务纠纷。
回顾何巧女的创业经历,可以发现她遇到过不止一次的重大危机,每次都挺了过来。但她的运营模式有些过于急功近利,最终导致了现在一蹶不振的结局。
而且,从事慈善是好事,但要是光承诺,不兑现,“慈善女王”之名,就显得有些言过其实了。
承诺给美国捐96亿,自己却欠了200亿,好名声没得到,反而背负了骂名,着实让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