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年前,蔡艺侬与合作伙伴初创唐人影视的时候,没有预想到,2020年开始,她要独自成为公司的掌舵人。
蔡艺侬接手唐人后,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是高圆圆、张鲁一、王耀庆、王真儿主演的《完美伴侣》。
2022年7月,蔡艺侬任总制片人的《妻子的选择》在湖南卫视播出,主演是她的老搭档,孙莉——黄磊妻子。
影视作品与艺人经纪,是影视公司发展的双引擎。孙莉是唐人最早签约的艺人,胡歌也是。他们的影视发展,伴随唐人的一路发展。如14年前拍的《射雕英雄传》,是蔡艺侬至今回想起来最难的一部剧,主演胡歌在拍摄中,出了车祸。
如今,唐人影视被蔡艺侬看作她的“道场”,她修行的地方。
相比过往,唐人已不再被“古偶”捆绑,从《完美伴侣》开始,蔡艺侬开始涉及现实主义题材,关注女性成长。
未来,她说还将挑战谍战、短视频……
2020年开始,蔡艺侬独自掌舵唐人影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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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剧本在等着蔡艺侬看。
采访前,她的助理说,蔡总突然有个急事要处理。
所谓的急事,是唐人后面一部戏要谈的演员,提前到了公司,而“大家难得将时间凑在一起。”
在业内打拼多年,蔡艺侬今天谈演员,依旧不轻松,“演员在一个戏里真的很关键,会尽力选择适合角色的演员。”
《妻子的选择》筹拍之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女主人选就是孙莉,“唯有她的年龄与阅历都合适。”剧中,孙莉扮演的方糖,结婚多年,全职在家,丈夫事业有成。
孙莉是蔡艺侬在唐人最初的合作伙伴之一。蔡艺侬认识孙莉的时候,孙莉在北影读大一。今天的孙莉,是黄磊的贤内助,三个孩子的妈妈。她上一次拍电视剧,是12年前《再见艳阳天》。
即使与孙莉缘分深,亲密如家人。蔡艺侬请孙莉出演《妻子的选择》,依然费了很大精力,“她不能丢下孩子出来拍戏。”
为了请孙莉出山,蔡艺侬除了与孙莉沟通,还做了黄磊以及孙莉女儿多多的工作。
蔡艺侬跟多多讲,“妈妈出去拍戏,你得多担当。”
之所以选中孙莉,蔡艺侬认为在孙莉身上,有一种难能可贵的纯粹。
《妻子的选择》拍摄前,造型师到孙莉家,想看看她的穿衣风格。打开孙莉的衣柜,发现她的衣服很少。她平时穿练功服,衣服全是优衣库。
这样的演员很少有,“她审美特别好,可以把很便宜的衣服穿得很好看,她在生活上挺简单。她接触过很多艺术家,她的艺术感觉很有灵气。她当了妈妈后,内心还是个小孩。黄磊说他现在带了三个女儿。”
蔡艺侬觉得,孙莉在很好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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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放弃过自己事业的蔡艺侬,第一份工作是在香港做时事新闻记者。一个月后,有一家电视日报找她做专题。
让一个初入职场的记者负责专题,蔡艺侬回想起来,“当时可兴奋了,总编给了我很大的空间,自己又摄影又写东西。”
蔡艺侬觉得自己运气挺好。接着,她到一家杂志社当编辑。那本杂志每期有一半内容出自蔡艺侬。她最喜欢做专题,有次她写“100首红色歌曲”,“特别有趣,它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现象。”
当时的香港,四大天王是最闪耀的明星。但蔡艺侬喜欢周治平、罗大佑。她关注的是当时的有志青年。
后来,她与电影结缘,先到香港金像奖做统筹,后到电影公司做过两年宣传,包括发行《天若有情》《黄飞鸿》《新不了情》……
工作的关系,蔡艺侬认识了不少导演,有次,她跟尔冬升说,自己喜欢写作,想当编剧,“能跟着你学写剧本吗?”
尔冬升劝她,编剧太辛苦,你不要当编剧,你应该去搞市场。
后来,25岁的蔡艺侬自己挑大梁,筹建影视公司。回望年轻的自己,蔡艺侬感慨,因为年轻,胸口挂了一个“勇”字。
“现在的年龄会走一步看十步,但25岁的自己根本不考虑危机,大不了从头再来。”蔡艺侬对「文娱春秋」说。
2020年开始,蔡艺侬将原有的一些工作分配出去,把自己更多的时间聚焦在内容的开发和制作上。
《完美伴侣》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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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除了选角,剧本开发和制作占用蔡艺侬的工作量不大,但随着合伙人的离开,蔡艺侬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其中。
去年,唐人出品《完美伴侣》在湖南台和腾讯视频播出,该片由高圆圆、张鲁一、王耀庆、王真儿主演。讲述一个女主外男主内,一个男主外女主内,两个家庭的故事。
高圆圆饰演的陈珊是证券律师,全身心投入工作,无暇顾及丈夫和女儿的情感需求。丈夫孙磊为了支持老婆事业,承担了照顾家庭的重任,几乎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追求。王耀庆饰演的林庆昆则是女版的陈珊,全身心投入工作,无暇顾及家庭。
筹拍之前,蔡艺侬跟编剧们开剧本会,讨论传统家庭模式之外的婚姻关系。
她好奇“女在外男在内”,编剧们说侧面反映了婚姻中的痛苦。
蔡艺侬对这次讨论并不满意,她说编剧有理论做基础,但没将自己带入真实的生活经历中。
在此之前,很多朋友劝她,要发挥自己的强项,继续专注做古偶。
但蔡艺侬想拍一个能反映女性的现实主义题材剧,她想把自己多年的人生感悟放到项目里。
《完美伴侣》和《妻子的选择》,可见蔡艺侬的影子。
拍摄《完美伴侣》时,导演犹豫高圆圆饰演的女主,其行为是否合乎逻辑?
最后,导演判断女主行为的标准,参考对象是蔡艺侬。
导演说,这个事要是蔡艺侬能干得出来,这么写就合逻辑,这个人物就成立。
《完美伴侣》有场戏,高圆圆和王耀庆到东北出差,应酬中高圆圆喝多了被王耀庆搀扶回到酒店,酒醉未醒的高圆圆依然不忘给自己卸妆。
这是根据蔡艺侬的真实经历改编。她有次到东北出差,酒桌上,“东北人觉得你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蔡艺侬喝多了,回到酒店后,虽然行为不听使唤,脑子还是清醒的,迷迷糊糊中她坚持把妆卸了,“不然无法入睡。”
剧中,高圆圆被反锁屋内,情急之下翻墙而出。
导演心想如果这事发生在蔡艺侬身上,她真的会这么干。
到了《妻子的选择》,蔡艺侬再次结合了自己的生活经历。
剧中,孙莉扮演的妻子怀疑丈夫出轨。真实生活中,蔡艺侬也曾误会自己先生出轨。
她把自己的这些心路历程透露给编剧,于是有了剧中那些精彩的情节。
过去的十年,“我是真真切切过着婚姻生活。”蔡艺侬对「文娱春秋」感慨。
对于正在播出的《妻子的选择》,蔡艺侬认为“《妻子的选择》很好,播得也很成功,但还可以更好。”
“导演在剧本上的追求,和剧本中原汁原味的东西还是有一些落差。” 蔡艺侬对「文娱春秋」说。
蔡艺侬对《完美伴侣》倾注了大量心血。
她甚至在该剧拍摄半年前,咬着牙买下了唐人成立以来最贵的一首歌——《一滴泪的时间》,《完美伴侣》的片尾曲。
“因为太贵,本来想放弃,但是找了很多歌,没有更适合的。”
蔡艺侬很喜欢这首歌,她形容一边看剧本,一边听这首歌,一边哭。
《完美伴侣》如其名,充满正能量的婚姻题材,没有小三,没有出轨,没有大的冲突。
该部被吐槽最多的——剧情狗血。
蔡艺侬说,明白该剧被说“狗血”的原因,“预告片里,把矛盾全部集中,但铺开来看,里面有很多让人感动的地方。所以我很喜欢,演员真的都非常好。”
如今的影视圈,蔡艺侬说到处都是虚火,“很多剧看着热闹,其实大都是靠钱堆出来的,这是真正的火吗?那是虚火。”
她要求自己不能认输,“再给我十年,看看我能够把公司做到什么程度。”
再过十年,她也该退休了。
胡歌和蔡艺侬
【访谈实录】
「文娱春秋」:《妻子的选择》是12集的精品剧,是唐人电视剧里最短的一部,为什么要做短剧?
蔡艺侬:追求精品的话,短剧对剧本要求很高,每集让观众看得不累,情节和人物一环扣一环。
「文娱春秋」:目前很多古偶剧同质化严重,从海报到剧情像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你是否也有同感?
蔡艺侬:我们做戏,不要先设目的,否则会忘记本质的东西。创作首先是感动。我只跟自己PK,反而没想市场有什么。现在很多剧看着热闹,其实大都是靠钱堆出来的,这是真正的火吗?那是虚火。
「文娱春秋」:未来,唐人还会让古偶再重新占据市场吗?
蔡艺侬:我做好自己的事情,不会刻意追求某一类型。
「文娱春秋」:唐人接下来的戏是《风月锦囊》,是古装探案?有什么新鲜的看点?
蔡艺侬:现在剧本在磨第三稿,最近在谈演员。探案是外壳,其实在讲女性的成长,一个女性如何摆脱她的命运,摆脱内心的束缚,得到她的自由和理想。特色——我希望把每个场景都做到极致,情感真诚,细节做得很足,我想返璞归真。
「文娱春秋」:新剧为什么又关注女性的成长,有点像女性三部曲了。
蔡艺侬:不是特意。有时候看某个角色,觉得这个女的太弱了,有点看不下去。当然我们会有一些价值观输出,女性要得到尊重,女性是很可爱的,女人也很独立,也挺坚强,我们(戏)都会有这方面的鼓舞。
「文娱春秋」:有的影视公司IP储备很足,或宣传自己有什么级别的艺人。唐人这方面如何?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蔡艺侬:团结。我们的原创力很强,对内容的判断很专业。我们没有很多IP的储备,我现在有三十几个项目,其中一半都是原创。IP跟剧本不一样,IP可以解释已有一个原始创作,已被观众筛选过一次了,已有观众的喜爱,它的成功率比较高,再开发起来也比较迅速,这是IP的好处。这些,原创没有,全要靠自己努力,从零开始。
「文娱春秋」:岂不是很难?
蔡艺侬:不会,我觉得挺有趣,我们大家都很享受创作过程。还有,我不舍得花太贵的钱,但我愿意投钱给编剧。
「文娱春秋」:未来,唐人会采用“影视+游戏”合作形式吗?
蔡艺侬:不会。我老公是做游戏的,我跟他从来没想过要合作。很多资本市场劝我们两家公司合并,我老公说影游联动都是骗那些不懂的人。他觉得这是完全没有交集的层面,顶多在宣传营销上可以起点作用,但真正的玩家不看这些,而是看你的游戏好不好玩。
「文娱春秋」:唐人未来会涉猎短视频吗?
蔡艺侬:会。我们在做一个迷你剧,可能三五分钟一集。我自己投,有自主权,在创作上非常放手,可以写得很悲,也可以写得很好玩。我没有束缚,做得好开心。大家拭目以待吧。
「文娱春秋」:唐人以前拍古偶,为什么要转型?
蔡艺侬:每个阶段有不同的审美,以前我也没刻意去做什么,我只是选的演员比较年轻,当时的审美喜欢胶原蛋白,然后被大家套了“古偶”这个词,其实真没有往这块想。做故事就是感动自己,不用预先扣很多帽子。现在也不是刻意转型。《完美伴侣》探讨婚姻,因为这十年我是真真切切过着婚姻生活。
「文娱春秋」:唐人接下来会涉猎哪些?
蔡艺侬:我也想挑战自己,我最不熟悉的是谍战。但我们的编剧很熟悉那段历史。昨天我们开谍战剧的剧本会,剧本写得很好,基本上是纯原创。我很想去做这一类剧。
「文娱春秋」:《完美伴侣》是你接手唐人的第一部剧?
蔡艺侬:对,因为李总从唐人退出了。我为了证明自己,特别累。我记得谈演员很不顺利,中间还谈过黄磊,但他拒绝我了。我很生气。那天,我中午吃粥,我一边吃,眼泪掉在粥上。后来黄磊说,你不要困在工作里,你看看这个世界有多美,我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现在先要解决开工。高圆圆特别好,她帮了我很多,我至今非常感谢圆圆,无以为报。
「文娱春秋」:唐人首部网络电影已经上映,这是一部怎样的警匪电影?
蔡艺侬:《烈探》是一部典型的港产动作电影,任贤齐、陈瑶、李子雄主演,它主要讲述的是儿子被匪徒绑架,父亲展开生死营救的故事。以动作戏、警匪对决为主,既能刺激观众的肾上腺飙升,又能直击观众的泪腺。虽然是网络电影,但是这次《烈探》的主创我们邀请的都是《邪不压正》《妖猫传》《怒火·重案》等这些院线电影的班底来助阵。
「文娱春秋」:很多影视公司,重要的业务之一是艺人经纪。演员胡歌在唐人很久,也有一些艺人和唐人解约。
蔡艺侬:合约到期很正常,比方说有的艺人跟了我十年,中间也有续约。这些孩子可能大学没毕业就签公司了。如果外面给他带来更大的诱惑,他想去尝试,我觉得非常正常。唐人曾有三个艺人跟公司解约了,但我确实也把那三个艺人就做到一线,我没什么遗憾。其实我们现在签约的艺人还不少。胡歌都续了很多次了,我们不会对外讲。还有高圆圆的团队跟公司合并了,所以我们还有高圆圆,我们最近还签了苏青等新人。
「文娱春秋」:接下来,胡歌会一直在唐人吗?
蔡艺侬:这个问题要问他,我不能代表他讲,但我觉得我们是不会分开的,他跟公司不会分开。不管外界怎么说,相处是自己的事。我们很信任很默契,有事情会两肋插刀,这种家人般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有人形容唐人是家庭作坊,确实我们的感情像家人一样。我们公司要比以前更加企业化了,经纪业务之前只是一个部门,现在已经剥离成为一个经纪公司。
蔡艺侬:我只能说会尽心尽力,我们是互相成就。举个例子,胡歌到《完美伴侣》客串保安,外面有很多人说,你只会利用胡歌,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有一天他来公司,我正跟别人讲,我当时谈不到人,特别痛苦,他在旁边给我意见,他说我可以演高圆圆的邻居,时不时露一下脸,千万不要给我镜头。后来,他带上他爸,他说得让我爸客串一个角色。